原创《评蒋志武的《听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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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以来的诗歌,在上个世纪末的经验性写作被洞开以后,更加朝着“各得其所”的方向发展.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各得其所”的写作,对于其背后的诗人乃是一种“冒犯”,因为它将诗人自我那种私人特性特别强的“力量”通过文学形式进行了呈现,尽管呈现的澄明度高下不一.在当下,经验性的诗歌写作已经占据了诗歌写作的制高点,然而其所面临的挑战也是巨大的.就写作者而言,最突出的就是如何将已经建立的那个经验自我转化为阅读视野中的那个能够被接受的自己.
蒋志武在自己的诗歌中也总是试图扮演一个客观勾连者的角色,那就是基于客观的感知,追随性地处理各种物事情理在他的个体经验中所应该具有的身份地位以及它们之间的各种关系.有时候这种处理是陌生化的,带有特例性或偶然性；有时候这种处理是技巧性的,带有理智的一面,体现了个体的愿望.比如在《听风楼》中,“跟柱子握手”是带有陌生化的处理,而“听风从阁楼经过”则显得非常自然.严格而言,“跟柱子握手”也带有技巧性的成分,但我却相信这一表达是诗人基于自我感知而产生的叙述愿望,是“表达”在追随诗人片刻中的短暂“”,而非有意而为的文学伎俩.《听风楼》一诗中,最简易明白的莫过于“楼”与“风”和“旗子”之间的关系,而经验的扩大,让它不得不延伸至“风仇恨的对象”“我眼前消失的物种”“自由和赞美”以及“身体”和“自尊和名利”的关系等各种更内在的东西.但总体而言,这些物事情理的被关联还是客观的,因为在诗人的内心中这些都是时常在缠绕着的.同样的手法,也见于诗人在《幽暗的门窗》中所处理的“人”与“窗”,“幽黯”与“阳光”等之间的关系.而在《新的一天正慢慢越过七星岩》中,诗人对“七星岩”与“故乡”关系架构的布置却显得有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很显然,这不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关联.私加揣测,我想一定是“故乡”在诗人内心的“孤独”中起了作用,同时它或许还与诗人的“执拗和理想”密切相关.这即是技巧性的驾驭,它渗透着情感愿望的热度.不过,对于故乡的“回归”也一定是理智的体现,因为这是诗人的“天职”.
但是,从作为主观者的作者而言,无论在写作上采取何种方式具体地处理经验,其都绕不过经验的“空白”与“已知”之间的对立,以及经验的更深刻之延伸对表面隐喻的修正.诗人的内心与外物之间在衔接上总是充满了难以言传的“惊喜若狂”,内心的“空白”越大,诗人在经验的衔接上就越表现出美妙的原始性.经验的秩序总是无法预测的,而写作者的愉悦感也由此而出.且看在《幽暗的门窗》中,诗人所带来的的这种“意想不到性”吧：“在一片火焰之中/门窗外的巨型城市在揭幕/那些受命的铁钉与油漆/霓虹,红黄绿蓝,正在弥合色彩的复仇/我永远不会向窗外的风雨/及漂浮的尘世弯腰”.“我”与城市及其之间的各种事物到底因何而构成了一种“伤害”不得而知.在表面上他们绝不是一种对立的关系,但最终却燃起了“仇恨”的火焰.同样的,在《一本寂寞的书》中,诗人对于“寂寞之书”与“写书的人”的关系也带有一定的“自我依赖”：“一本寂寞的书是寂寞的/写这本书的人,从来没有热闹过”.我相信,诗人对于“写书之人”的处境不一定是熟谙的,但以这样的方式处理却又带有相当程度上的合理性.此外,在《三种火焰》中诗人所创造的那个对于人类的“精辟的分析”,《热爱》中对于自我与所“热爱”对象的矛盾性处理,也都充斥着“辩争”的热情.以一种猜测来暗示另一种猜测,“对表面隐喻的修正”恰是如此.但这绝非一种毫无意义的“掩饰”,相反,它恰恰是经验在“被描述”时所面临的一个必然处境.
从表面上看,诗人对于经验的描述往往暧昧不清,而事实上恰恰是经验的暧昧不清导致了这一点.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诗人对于经验并不掩饰.诗人对于经验的惊奇和诧异,永远超过了对经验的防卫.蒋志武对于经验中的冲突,时而回避,时而放纵,但他对自己的感知一定带有相当程度的自信.不过,一般情况下而言,阅读视野中被认知的那个自我与个体经验中的那个真实自我始终都还是带有一定程度的偏差.
赵目珍,诗人,批评家,深圳职业技术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北京大学中文系访问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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