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亢白尼沙汗方面有关论文写作技巧范文 与亢白尼沙汗有关毕业论文范文

版权:原创标记原创 主题:亢白尼沙汗范文 类别:毕业论文 2024-01-27

《亢白尼沙汗》

该文是亢白尼沙汗方面有关毕业论文范文与白尼和亢白尼沙汗方面本科论文开题报告范文。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人们的物质生活匮乏,西部边陲城市喀什也不例外.

虽说人们的生活还不富裕,但各民族之间相互信任,相互来往,相互帮助.那种和谐、温情的人际关系与安静祥和、朴实无华的社会氛围,在每个人的脑海里都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追溯原始记忆的起点,聚焦主人公亢白尼沙汗的灵魂深处,重新感知她的岁月时光,再没有比母亲的形象更能让人为之动容.我所写的这些正是那个家庭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妻子古丽沙英走进屋里,看见桌上的那碗饭丈夫还没有吃,便说:“你咋还不吃饭,这碗汤饭都凉了.”

“好,好,我一会儿就吃.”丈夫阿不都里米江说.

妻子问:“连吃饭都顾不上,你在做啥大文章呀?看撕了一张又一张的.”

丈夫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哎,吃饭那是小事情,明天上午,单位要召开讲团结促生产的动员大会和竞争先进班组,要求每个职工都必须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发言,不准备一下不行.我先开好头,晚上回来再写.”他抬腕看了一下表,下午该上班了.

古丽沙英抱着刚睡醒的孩子出门,望见阿斯也端着大盆朝她这边走来,她眯起眼睛看着阿斯也的身影.

阿斯也来到门口,说:“我过来借用你家的馕坑打些馕.”

古丽沙英怀里抱的女儿以为她大声说话是在逗自己玩,目不转睛地看着阿斯也笑得咯咯的.

阿斯也伸手逗着她粉嫩的小脸笑道:“谁和你笑呀?谁和你笑,看看把小丫头子高兴的.”孩子晃动着两只小手要找她抱.阿斯也进去放下盆子,接过孩子抱着.

古丽沙英帮她生着了馕坑里的火,阿斯也说:“我回家抱些柴火来.”

古丽沙英说:“抱啥柴火呢,谁还缺柴火吗?”

她们逗着孩子玩了一会儿,馕坑里也烧热了.古丽沙英叫孩子坐在一边,俩人又做起馕来.阿斯也说:“欧里曼生娃娃有一个星期了.我家还有几包方块糖和一块布,今天再好好地打上几个大馕,我明天上午过去看看她和娃娃.”

古丽沙英说:“我昨天去看她,她生的儿子挺胖的,眼睛大大的,他长大了可能像欧里曼.”

阿斯也把熟了的馕勾出来放在一边.孩子爬着去拿,阿斯也掰了块馕吹了吹,放在她的小手里,孩子吃着馕坐在一边玩着.

阿斯也又说:“亢白尼沙汗的儿子艾里从二月份筛完砂子回来,他的两个膝盖也没碰着,突然就肿得通红,痛得都站不起来了,把玉素甫江和亢白尼沙汗吓得赶忙将他送到医院.他俩为了给艾里治病花了不少钱了,可就是不见艾里的病情有半点儿好转.”

古丽沙英侧身用馕枕把沾满孜然和洋葱末的馕坯贴在馕坑壁上.她起身说:“前段时间,我听亢白尼沙汗说,她打听到阿图什有个老游医会治那些无名红肿的毛病,就借钱还买了东西去找那老人.人家给了她一些洗的药,让她每天给艾里洗.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治好他的病.”

阿斯也叹了口气说:“唉!那天艾里从医院回到家里,我做了碗饭端过去看他,他的两条腿屈着伸不直,膝盖上的皮肤全破了,红稀稀的,有的地方骨头就像要露出来似的,把玉素甫江愁得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她俩说着话,漫过小墙头看到会计程文娟走过来,阿斯也喊道:“会计,来吃馕.”程文娟不要,她拿着一个大馕硬是给了她.

阿斯也望了望空中,说:“今天下午可能要下雨,你看天上的云呀,纹丝不动的.”

她包起打好的馕,拾掇好馕坑告辞了.

空中厚厚的云层,像是孕育成熟的母体,无法再承受雨水的沉压,阴沉沉的潮露笼罩着大地.

亢白尼沙汗在下雨之前,把给古丽沙英家织好的一床地毯送过来了.古丽沙英付钱给她,她要再找回几块钱,古丽沙英没让找,她问亢白尼沙汗:“这几天我没过去看,艾里觉得好点了没有?”

“妹妹,他的病要是好点就好了,这些天他也不太爱吃饭了,医生也没办法治这种病……”亢白尼沙汗说着,难过地流起泪来.古丽沙英安慰她, 说:“ 姐姐, 艾里是个小伙子了,他的身体迟早会好起来的.千万别在娃娃跟前掉眼泪,叫他有什么想法.”“是呀!妹妹,你说得对,我看见他病得那样,多少次我都心酸地避开了他.”

古丽沙英像很有希望地说:“依我看呀,还是从汉族同志那里多打听打听,谁的老家有什么好药或者好偏方的,只要能治好这种病,不管要多少钱我们大家都要想办法.”

亢白尼沙汗又说:“上次,王丽华来看艾里,她把艾里的情况写信去和她父母亲说了.她父母亲那么大年纪了,接到信就赶快去医院,找到有经验的老医生讲了艾里的病情,医生给开了几瓶吃的西药,还有打针用的药,从邮局寄来包裹,艾里他爸爸把里面的说明书让单位的翻译都给翻译过来.这些药品花了人家不少的钱呀!给王丽华钱,她说什么也不要.唉!大家都为他操心了.”

亢白尼沙汗愁得眼睛眉毛都要拧成一团了,她隔窗望见外面下起了大雨,院子里一片风雨,密密的雨丝溅打在葫芦的叶子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亢白尼沙汗焦急地看着外面的大雨,说:“我快回家去吧.”

古丽沙英劝她:“等这阵大雨过去了再出去,别把衣服淋湿了.”

亢白尼沙汗的身心似乎被困难折磨得有些麻木了,她说: “玉素甫江为艾里这病焦急啊!他多年没犯的胃痛老病又犯了,经常痛得忍不住.他又续了一个礼拜的病假没去上班了,我真被这爷俩儿的身体愁坏了.”亢白尼沙汗说完要走,古丽沙英赶紧给她找了块雨布,她披着出了门.

亢白尼沙汗在家里帮别人织地毯,常常是手里做着活儿,心里却在时时刻刻想着艾里的腿该怎么办.她心里痛得不免又急起阵阵酸楚,暗地里不知道抹过多少回眼泪.

在炕上睡觉的艾则孜刚满两岁,生来瘦小体弱,常常哭得声嘶力竭.

亢白尼沙汗更是心焦地骂他,有时甚至还拍他一把,说:“你睡,还不如个小鸡瞌睡,一会儿就醒了,你越瘦越能哭了.”

她气得又拍了孩子一巴掌,孩子更是哭个没完.亢白尼沙汗只好再抱起他哄着去了院子,艾则孜的小手本能地抓着衣襟吭唧着.亢白尼沙汗将少汁的奶塞进他的嘴里,想到艾里一直不好好吃饭,心里又是阵阵不安.她镇静了一下,走进屋里,躺在炕上的艾里翘首看着艾则孜说:“弟弟,你下来坐到这里玩儿,看你把妈妈累的.”

艾则孜看着艾里在招呼他,也一时高兴,张开两只瘦小的手要过去.

亢白尼沙汗坐在炕沿上放下他,艾则孜呀呀地笑着爬到艾里的身上叫道:“哥——哥,哥哥……”

“别压着你哥哥的腿,快下来.”亢白尼沙汗要把他抱到一边.

艾里说:“妈妈,他压不着我的腿,叫他趴在这里玩吧,弟弟说话还很清楚的.”亢白尼沙汗对艾里笑了笑,说:“别看他瘦小,他不到一岁就会说些简单的话了.”

艾里很喜欢他.这会儿,艾则孜抱着艾里的一只手,将自己的小脸枕在哥哥的手上,一时不动也不闹.

亢白尼沙汗看了他一眼说:“你弟弟、妹妹说话都很晚,就他说话的时间和你差不多,他就是不好好地吃才这么瘦.现在你弟弟、妹妹在戈壁滩上筛砂子,他们能回来休息几天也好.”

亢白尼沙汗看着艾里露出的腿,说:“叫妈妈看看你的腿怎么样了?”

艾里挪过腿,亢白尼沙汗轻轻地抚着他瘦得皮包骨头的腿,说:“洗的次数多的地方都快干了,旁边新鼓出来的又要破了,这膝盖怎么老是这样啊?身上别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妥吧?”

艾里说:“别的地方都好着,没有什么.”

亢白尼沙汗鼓励他说:“艾里呀,你要听妈妈的话,好好地吃饭,有时候就是不想吃,也得硬撑着吃一点.你看,全单位的人都为你操了不少的心.这份情意真不小啊!就凭这些,我们也得争口气,快快地好起来,你说人家不也为你高兴吗?唉!我看再也没有比你爸爸更老实的人了,我们满满的几大筐杏子,自己都没舍得吃,叫他拿到巴扎(维吾尔语:集市)上去卖.人家看我们的杏子好,过去问他多少钱一公斤,他上来就把价喊得低低的,还叫买杏子的人自己拿着去过秤,他也没好好地看着秤,人家说多少就算多少.原先我还想用卖杏子的钱给你看病用,可那一点儿钱又能干点什么呢?”

艾里的头早歪向一边在无声地哭了,不细看,还以为他在抓着艾则孜的小手玩,其实他那手并不是在自如地动,而是由于伤心地哭泣在颤抖.

亢白尼沙汗没注意到这些,起身说:“反正我们要好好地治,我明天到阿图什去把那老人叫来给你看看腿,让他也给你爸爸看看胃痛病.叫你弟弟先在这里玩儿,我去把那屋里收拾一下.”

这时,买尔沙汗老人抱着一包各色毛线进来,亢白尼沙汗接过毛线放下,叫她坐了.买尔沙汗抱过艾则孜看着他玩儿,又和艾里说了一会儿话.

第二天上午,亢白尼沙汗要到阿图什去,她带着满腔沉重的苦难与希望出了单位的大门,突然听到后面跟上来的祖丽菲娅喊道:“嫂子,你是不是要去阿图什把那老人叫到家里来?他要是来的话,麻烦你给他说一声,让他到我们家给我妈妈也看看吧.我妈那老毛病这回犯得时间长,吃药也不管用.她老说自己活不成了,要死了,你说气不气人.”亢白尼沙汗听着她的这番话,毫无准备的心里像被重拳击了一下,她神志麻木,脑子里糊里糊涂地差点儿晕倒.她觉得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在恍如苦难的梦境里,她一下被堵得连半句话也没说出来,踉跄着步子走开了.她一直走到离家很远的客运站车场上,方才如噩梦初醒般,慢慢地回过神来.

亢白尼沙汗拖着沉重的双腿上了车,刚敢于路上那人说的话一直盘绕在她的心头,不由得生出一种恐惧来.那后两句,在她心里总是翻来覆去地跃现着,如同毒蛇紧紧地缠住一般,想甩也甩不掉,无情地折磨着她那疲惫茫然的身心.她那脆弱的神志挣扎般地想向脑后抛掉所有的疑虑.她抬起头瞪大眼睛,百般渴求地看着每个同行者,像要竭力地挣脱隐痛对她的包围.就在这会儿,哪怕外界有一星半点儿的祥和之处,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感激至深的极大慰藉.

亢白尼沙汗与玉素甫江觉得这段日子整天都在恍惚中煎熬着.她每天要用温开水给艾里清洗腿,并服侍他按时服药.邻居们也为艾里着急,帮助寻医求方.

亢白尼沙汗愁叹着对丈夫玉素甫江说:“艾里有病,邻居们都来看过,汉族同志有的也做上碗好饭端着来看看.唉!真觉得过意不去,弄得大家都花钱弄物的,艾里也吃不下几口.”

玉素甫江说:“这些情意我们都心领了!

这饭还热着,我扶着你起来吃点吧.”

艾里看着爸爸愁眉不展地端着一碗饭,为了消除爸爸的忧虑,他接过饭碗,往嘴里送了一口,说:“爸爸,您就放心吧,我想,事情一定会有所好转的.”

亢白尼沙汗接着说:“原先你是个多么好的小伙子啊,看看现在给糟蹋成个什么样子?头发长了,也没办法给理,等好了再给理吧.”

艾里的心里实在是焦急无奈,他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底的顾虑,“妈妈,我这腿能不能好起来?不会好不了吧?妈妈,我真让您受拖累了.”

亢白尼沙汗那颗隐痛的心又像被击了一拳.她强忍住泪水往下咽了几口,之后才安慰他说:“艾里,身上有病,就慢慢地治吧,可千万别心急,慢性疾病,你越着急,它还越叫你着急不得,治病也得有耐心.”

米娜婉抱着艾则孜听见亢白尼沙汗在屋里,便走到门口叫道:“妈妈,你看他闹腾得不让我抱,我抱不住他了!”

亢白尼沙汗接过哭着的孩子对女儿说:“我们都到外面去吧,别闹着你哥哥.”

亢白尼沙汗抱着艾则孜,米娜婉端着饭碗出来,俩人在院子里的土炕上坐下,她对女儿说:“米娜婉,你和你二哥昨天回来,家里要是有钱去买点肉,今天给你们做顿拉面吃也好,看你俩晒得黑瘦黑瘦的.为了你哥哥的病,我们就吃些苦吧!刘克珍和你们在一块儿,她没有回来?”

米娜婉说:“她没回来,刘克珍阿姨可能筛砂子了,她一个人筛一天的要比我和吐尔洪筛两天的还要多.”

亢白尼沙汗问:“你晚上住地窝子害不害怕?”

米娜婉说:“我们两个和刘克珍阿姨住在一个大地窝子里,一点儿也不害怕.她每天筛累了,就叫我们一块儿休息,她带的水也给我们喝,刘克珍阿姨可好呢.”

亢白尼沙汗听了,觉得有大人和孩子们互相照应着,两个孩子在外面劳动也放心了.吐尔洪在外住了一个月,回来见到小伙伴感到格外亲切,他又像平时那样在院子里和他们一起高兴地玩着,一直玩到吃饭时才回来.

吐尔洪进到屋里想再看看哥哥,艾里对他说:“弟弟,你过来坐一会儿吧,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说.”

吐尔洪听后,过去坐在炕沿上.艾里早已泪水汪汪,他说:“弟弟,以后要好好地听爸爸妈妈的话,平时多干点儿活儿,家里的重活累活要抢着干.妹妹和小弟弟还小不懂事儿,他们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要慢慢地和他们说,遇事别争吵,要有当哥哥的样子.弟弟,有时候爸爸妈妈要是责备你哪里做得不好,你千万不要生气,更不能顶撞大人.我现在一回想起平时那些做得不对的地方,就感到无比痛苦和悔恨,你以后要多多理解爸爸妈妈,万万别叫大人生气伤心……”

艾里说着早已经泣不成声了.吐尔洪也流着眼泪说:“哥哥,你说的这些话我都记住了,你别太伤心了.早晨爸爸说等发了工资,再把我们筛的砂子也卖了,钱合在一起,还叫你去医院治疗,你的病会好的.”

艾里掩面尽量不出声地哭泣,米娜婉站在门口叫道:“哥哥,妈妈叫你过来吃饭.”吐尔洪答应后,站起身来对艾里说:“哥哥,别哭了,你这样吃上饭也会不舒服的,平静一下心情吧,我去给你端饭来.”

艾里说:“我刚吃过了,你去吃吧.”

“米娜婉,你妈妈在家吗?”

亢白尼沙汗听见是塔依尔江在院子里和米娜婉说话,忙从屋里出来道:“是大哥,进屋坐会儿吧.”

塔依尔江把提在手里的羊肉给了亢白尼沙汗说:“我在岳普湖街上刚好碰见茹先古,这是她给买的五公斤羊肉,叫我给带回来.”亢白尼沙汗笑着说:“他姑姑碰得你那么巧呀,大哥,吃了饭再走吧.”

“不吃了,我还有点事儿.”

这些天,天气一直很好,单位家属队的家属们都到副业地去劳动.副业地分为南北两大片,中间是一条灰白宽敞的水泥路,在路的尽头有一座多年不用的旧库房,后来那里就成了职工们分蔬菜瓜果的地方.

在家属们的开垦下,副业地里种的瓜果蔬菜也丰富.东南边那一大片是瓜地,站在边上望去,西瓜、甜瓜结得很多;西南边又是一大片果树林,石榴、苹果、枣子,果实满枝.

早饭后,亢白尼沙汗让女儿背着小儿子与自己一块儿去菜地,有的妇女也带着孩子,她们叫孩子都在地边上玩,妇女们则进到菜地里去摘着各种蔬菜.

亢白尼沙汗望着那片深绿色的韭菜,它们一簇簇、一墩墩吸足了大地的养分,条叶生机盎然.韭菜地的旁边是几亩长势茂盛、叶管挺直的大葱.

她又去了那块茄子地,那些长势喜人的大茄子,一个个紫亮闪闪,分外悦目.摘满一麻袋后,她用绳子扎了口,等着人过来和她抬到库房里去倒下.她在地头上又站了一会儿,看着地堰上那几棵被果实压弯了枝头的苹果树,在阳光照射好的树梢上,从叶子中间露出几个微黄透绿好似茶碗大的苹果.有个妇女过去摘了个苹果吃,亢白尼沙汗摘下两个想去给孩子.她见艾则孜趴在草丛底下,童趣正浓地抓着一些像花生米那么大的硬甲壳虫玩着,那些爬虫被他捏翻了肚皮,还在颤动着小腿儿.

亢白尼沙汗忙制止他道:“啊呀!你手咋弄的,敢捏那些虫子,不怕脏!”

艾则孜挨了骂,不敢再捏了,但他仍觉得好玩,他不管妈妈的骂,总是很想回头再看看地上爬的那几只甲壳虫.

亢白尼沙汗喊过在地那头帮别人摘豇豆的米娜婉,把苹果给了女儿,又在渠沟里给艾则孜洗了手.她叫米娜婉领着弟弟,别让他掉到堰下跌着,然后和另一个妇女把菜送进了库房里.

微风轻轻地吹动着亢白尼沙汗的纱巾,她拢了下耳前的头发,转身进到一片辣椒地里.她看见那些枝枝杈杈上都挂满了宛如山羊细长角儿似的青辣椒,便不惜力气地大把采摘着.

到了中午下班的时间,家属们也都收工了.亢白尼沙汗刚要进院门,见解手回来的艾里正侧身拖着病腿往屋里爬去.她赶紧轻声地退回,示意孩子不要发出声音,她不想伤着他的自尊心,便悄声地站在原地.自责和哀伤令她极度痛心:“艾里啊,我的好娃娃,妈妈用什么办法才能把你的病给治好呢?”

亢白尼沙汗的心里又急又难过,一下子,她的眼睛又被泪水冲红了.

买尔沙汗手里端着一盘烤包子过来说:“这些是我刚打出来的,还烫着,给艾里吃吧.”老人看了亢白尼沙汗一眼说:“唉,你心里又不好受啊?”

她说:“大婶,这么大个小伙子到了现在这个境地,看了就叫我心里难受.”老人说:“心就放宽一点吧,娃娃有病就慢慢地调养着,就是着急也不顶事儿,别再糟蹋自己了.”

买尔沙汗老人稍坐了一会儿,拿着盘子心里也为她发愁地走了.

多日来,亢白尼沙汗总觉得心神不定,阵阵隐痛的威胁迫使她坐卧不安.一种时时升腾起的割舍不断的悯爱,让她总觉得艾里是最好也是自己最心爱的孩子.

这天一早,亢白尼沙汗还像往常那样去服侍他.

艾里虚弱无力地说:“妈妈,不要洗了,洗了作用也不大,实在对不起妈妈.”

亢白尼沙汗执意要给他洗了敷药,她说:“自己的妈妈有什么对起对不起的?艾里,我们要是一下能听到哪里有个最好最好的医生该多好啊!远近也不妨碍,我们也去把他叫来给你看看就好了.”

这时,处在昏迷中的艾里,他的神志已如同黯然失色的晚霞在慢慢地消逝着,他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像在松懈消融.他只想到妈妈是世间最好的,自己不能就这样悄然离去.母子眷恋之情,使他在生与死的分界线上停留片刻,紧迫的时间仅容许他给妈妈几句留言,他说:“妈妈,不管遇到什么事,就是再大的事也要顶过去,妈妈要保重.”

亢白尼沙汗说:“看你这娃娃说的,还有什么大事叫你妈妈去顶呐?”

艾里的这些话,使她突然感到不同平常,她吃惊地问:“艾里啊,一早,你就像大人一样地嘱咐我,你有什么心事要和妈妈说说吗?”

亢白尼沙汗见艾里那张蜡黄削瘦的脸上黄一阵白一阵地瞬间失了神,她惊慌地叫道:“米娜婉,快叫你爸爸来,你哥哥病得太重了!”

米娜婉听见妈妈哭腔似的声音吓得跑了出去.

片刻间,男女老少涌来一群人,他们见亢白尼沙汗握着艾里的手,哭道:“也在给你治,也花了不少钱,就是找不到一个最好的医生给你治,我的艾里呀,你以为妈妈不着急吗?”

买尔沙汗老人看了看躺在炕上的艾里,又试了试他的脉搏,知道他已经走了.

亢白尼沙汗瘫坐在那里大声号啕起来,她由于极度悲伤,双唇青紫,昏厥了过去.买尔沙汗上前掰开她的手,把她扶在怀里,王丽华赶紧给她掐着穴位.好一会儿,她才张了下嘴,涌出一口气,哭道:“艾——里啊——”

几个妇女扶她坐在炕上,她们不停地揉着她的脊背劝慰她.

亢白尼沙汗拼力地睁开哭肿的眼睛,看着毡子上的艾里,她一直在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她儿子的名字.

玉素甫江心里更是疼痛至极,他在屋里捶胸顿足地大哭道:“艾里呀,你把我的心撕碎了……”

围在门里门外的吐尔洪兄妹们都在伤心地哭泣.单位里的大多数人也来了,阿不都里米江、李建敏等几个男人把玉素甫江劝说着到了院子里,他们都在安慰他.玉素甫江的身体原来一直不好,哭了一阵就精疲力竭了,稍缓了一口气,他像突然才知道天已经不早了,又哭道:“叫他去老家吧.”长者说给他净净身,亢白尼沙汗又挣过去摸着艾里那张蜡黄瘦削、微眯着眼睛的脸,看着他那长长的头发哭道:“艾里啊,我的好娃娃,你怎么不管妈妈就这样走了?我的艾里啊——”

王丽华与程文娟也在劝她:“亢白尼沙汗姐,你听我们劝你的话吧,大家都尽了力量想挽留住艾里,谁也没挽留住他,你还有这么一群不大的娃娃,哭坏了身体,你说怎么办哪.”

亢白尼沙汗听了王丽华的劝说,握着她的手更是伤心地哭着.

王丽华又安慰她说:“姐姐,你看在这一群娃娃的分上,保重好身体,别哭了.”王丽华和买尔沙汗扶着亢白尼沙汗到了另外一间屋子,其他的妇女帮着拢住了她的几个孩子.

帮忙的人直到太阳完全下山了才回家.艾里走了,这对于父母的确是留下了一个深深的伤痕,玉素甫江和亢白尼沙汗的身体被摧垮了.玉素甫江大病在身,风一吹就有要倒的感觉,病痛和悲哀都在无情地折磨着他的身心,他已经无力去上班.亢白尼沙汗也是如此,几天茶饭不思,她不觉得饿,连一口水也没喝.她躺在炕上,一种极其痛苦的抽搐散布在她的脸上,叫她伤心的艾里的身影还牢牢地印在她的脑海里.有时,她伤心得直想哭.

安平与他母亲李月芳商量道:“咱家攒的这笸箩鸡蛋别吃了,我过去看看玉素甫江,去劝劝他俩一定要想开.”

中午,安平去看玉素甫江.他轻轻地推开他家的门,玉素甫江抬起浮肿的脸用微弱的声音问道:“是谁?”

安平赶紧扶起他,说:“玉素甫江,是我呀,我来看看你,亢白尼沙汗和娃娃们呢?”

“他们不在吗?”

安平说:“你想吃点什么饭?我来给你做.”

“是——安平吗?我还以为是谁,安平,快来这里坐,咱哥儿俩说说话,我一点儿也不想吃饭.”

安平说:“大哥,我的话你一定要听,我们才算好哥们儿.刚敢于我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连我都快不认得了,你不好好地吃饭,视力严重下降.我给你煎上几个鸡蛋吃吧.”安平见他家的院子里一点儿柴火也没有,就到自家院子里拿来一捆干红柳柴,又找来他家炒菜用的那只小铁锅,煎了几个鸡蛋盛在碗里,拿来一双筷子,端到他面前.

玉素甫江闻到煎蛋的香味,眼睛霍然亮了起来,他全身颤抖着想要自己端着,安平见他两手抖动得几乎端不住碗,便说:“大哥,我给你夹起来吃吧.”一碗煎蛋,他几口全吃了下去.

“我刚敢于煎得太少了,再给煎上几个吧?”

玉素甫江感激地说:“不——吃了——唉——安平,你家攒的鸡蛋——都拿来给我多少次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安平说:“大哥,这没有啥,你身体好了,谁都高兴.我妈妈养的那几只鸡都下蛋,你想吃鸡蛋就吃吧.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你就在家里好好地休息.请病假的事,你不要操心,我明天上班去给你请假.”

玉素甫江想要说些什么,安平劝他什么也不要想,他扶着玉素甫江躺下后便出了门.几周后,单位送玉素甫江去军区十二医院检查.检查结果确定为胃疾恶化已到晚期.单位领导为此召开会议,考虑家属接受不了接踵而来的打击,因此检查的结果也就保密着.领导和同事多次到医院看望他.单位又给他做了些后事安排,他儿子吐尔洪还不到工作的年龄,先让他参加了工作.亢白尼沙汗感觉到他们生活的希望之星又升起来了.

第一天上班的吐尔洪下班回来,看见母亲和妹妹正忙着做饭,便高兴地对她们说:“妈妈,赵书记太好了,他今天亲自领我到收发室去报到.他跟我说,你现在年龄还小,先在这里干上几年,不懂的地方多问问老宋师傅,希望以后有什么事也常和老宋师傅说一说.”吐尔洪滔滔不绝地说着:“妈妈,我以后一定要听赵书记的话,就像听您的话那样.我要好好地工作,不出任何差错,用实际行动来报答赵书记对我们的帮助.”

亢白尼沙汗见儿子有这样的觉悟,感到孩子像一下子长大懂事了,她深深地感到,单位里的同志们不是亲人都胜似亲人,集体的力量就是自己依靠的力量,很是欣慰.

亢白尼沙汗在炕沿上和着面,米娜婉帮妈妈择菜,她望着外边突变的天气说:“幸亏我刚敢于担来两桶水,妈妈你看,这风说刮就刮起来了,这会儿外边的风刮得多大啊.”亢白尼沙汗回过头望着窗外,呼呼的大风扬起地上的尘土,把天空一下染黄了.她说:“这风还不小呢,把人呛得.”说着她赶快把和好的面团用盆子扣上,又和女儿一块儿择起菜来.

亢白尼沙汗说:“上午,我在四十一团菜市场碰见了帕提古丽,咱和她可能都有十来年没见面了吧.那小丫头现在也长大成人了,帕提古丽要是不喊我,我还差一点儿没认出她呢.”

“帕提古丽是谁呀?”米娜婉问.

“那时候你只有几个月大,就是她妈妈把你一直看到了三岁多.吐尔洪,你可能还记得阿吉他们家吧?”

在一边和艾则孜打着羊拐玩得正好的吐尔洪说:“以前,我们家还在毛拉师部的时候,阿吉住我们隔壁,帕提古丽就是他的小女儿吗.”

亢白尼沙汗说:“对,对,你还能记得他们.帕提古丽也生两个娃娃了,她男人是个老师,她和她父母住在一起.她说他们家的娃娃都参加工作了,住的房子也大,生活也好了.她爸爸的脾气不像住在师部的时候那么坏,现在她爸爸的脾气也变好了.她说他们的院子很大,种了满院子的葡萄,帕提古丽非叫我到她们家里去吃葡萄,顺便也看一看她们那里.唉!我怕她妈妈问起艾里,就说以后再去吧,我和她说还有点事儿就走了.”

米娜婉认为母亲这样做很对,她说:“妈妈,我们的伤心事,对别人不想说的就不要说了,说了也使自己更伤心.”

亢白尼沙汗拿过女儿洗好的菜,放在菜板上切着,她又说:“帕提古丽的大哥这两年跑内地去倒腾生意赚了不少钱.阿吉也跟着他儿子去了几趟内地,开了不少眼界.帕提古丽说吉尔吉斯有她妈妈的亲戚,她和她妈妈去了一趟那里,住了几天就回来了,她说还是在自己的国家好.”

晚上吃饭的时候,吐尔洪说:“妈妈,爸爸住院我们才去看了一次,我们是不是再抽个时间去看看爸爸?”

亢白尼沙汗说:“赵书记他们前天又去看了一趟,他说你爸爸给我们带话说,十二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对病人照顾得很好,那里不用病人家属去照顾,你爸爸让我们在家里不要为他操心,以后要好好地生活,把家里的事照料好,他也就放心了.先叫你爸爸在医院里疗养着,我们过几天再去看吧.”

总务科贴出家属队要给职工分冬菜的通知,分菜的大场上堆满了白菜、萝卜和洋芋.人手少的就在单位大门口等着,随时都能看见进城挣钱的老乡赶着毛驴车从大路上经过,讲妥价钱后,就把冬菜给运到家里.

安平走到家属区,看见篮球场上有一头小黑驴,躺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着滚儿,那毛驴见有人走过来也毫无顾忌,还像更加高兴似的大叫起来.

马合木江从他的院子里出来,看见安平在看他的小毛驴撒欢儿,便笑着问他:“安平,你看它怎么样啊?”

安平笑着说:“马合木江,你原来的那头驴不是灰的吗,现在咋又换成头黑的了,你买这头小黑驴花了多少钱?”

马合木江反问他道:“我买的这头小黑驴,还带一辆小车,你猜猜得用多少钱能买上?”安平说:“买上,最少也得八十块钱吧?”

“哎——,太多了,要不了,那样也就太贵了,这小驴和小车,我总共才给了老乡四十块钱就买上了.哈哈,你猜不到吧?”“ 哎呀,那你买得也太便宜了,马合木江,你现在在家里干什么呢?”

马合木江说:“现在退休了嘛,老婆子打凉粉,我帮她拿到街上去卖.单位里谁买了东西,我帮着用车给拉一下,这样要比上班还好.你的冬菜都拉回家了吗?”

安平说:“我还没去拿呢.”

马合木江要帮助他拉回家,他说:“我这就套上车去帮你拉.”

马合木江有十一个子女,他后面的几个儿子和他前边两个大孩子家的孩子差不多大,他们看见爸爸赶着毛驴车家干活儿,都兴奋无比地跟着,有爬上车的,也有跟在车后面跑呀追呀玩着的.较小的孩子们也非常爱干活儿,大人也不管,孩子们也快乐,大人和孩子们一齐动手干活儿,没一会儿就把那么大一堆冬菜给运回家了.

安平的母亲李月芳叫他们进屋洗手吃苹果.安平付钱,马合木江也没客气.李月芳给每个孩子一个大苹果,孩子们拿着苹果都高高兴兴地跑出门去.

这时,空中飞过一架飞机,地面上的孩子们朝那飞机挥着小手不停地跳着喊叫着:“飞机来——喽——飞机来——喽——”

马合木江赶着毛驴车过来,舒心地向孩子们吹过两三个亲切而温厚的口哨,招呼着他们一起回家.

初冬的季节,阳光也黯淡了.自然界里的花草树木又开始着一年一度的萎谢,它们的颜色都在不同程度地匆匆褪去.在办公室门前的花池里,有两个家属工在修理花池的围栏.

一个妇女说:“我们那个当家的,嘴可馋了,一听说吃苞谷面,心就烦了,早晨嫌喝苞谷糊糊,他不吃就走了.”

另一个妇女说:“你弄些苞谷面掺着白面发起来蒸发糕.阿斯也做的油茶特好喝,她教给我,我也学会了,我们早晨都是打些油茶吃发糕,又省事又好吃,谁都愿意吃.”“做油茶?你是咋做的,快教教我,我也好改变一下方式.”

家属们在一起,都是互相传授着生活经验,也都毫无保留.

一天上午,赵书记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得知玉素甫江不幸去世的消息,单位的领导和同事们只好把噩耗告诉他的妻子亢白尼沙汗.亢白尼沙汗和她的几个孩子一听,深感这重叠的苦难很难承受,在家里呛天嚎地地哭起来.

人们很快就拥满了她家的小院子,妇女们劝说她,安慰她.她再也经不起这种无情的打击,眼睛哭得都呆滞了.她觉得苦难与死亡都是连成一气的,它们像群恶狼一般撕咬着她的灵魂.苦痛在她心里又像飓风似的猛烈地回旋起来,霎时间,她揪紧了自己的衣襟,乱拍乱挠地昏了过去.妇女们一直为她搓揉脉络,终于使她从昏厥中苏醒过来,她见女儿米娜婉早已哭成了泪人.妇女们对她说吐尔洪跟领导去了医院,小刘的车去岳普湖接茹先古,下午就来了.艾则孜让买尔沙汗抱到她们家去了,亢白尼沙汗伤心地抖动着嘴唇又哭了起来.

下午,拉灵的车回到单位,逝者被抬下放进屋子里.亢白尼沙汗挣扎着要去,妇女们扶着她过去.当她见到丈夫时,心都痉挛了,她一头扑在丈夫的遗体上,失声断气地号啕着,双手紧抓着他的衣服,痛不欲生地张着嘴,眼睛哭得肿了.那具遗体仿佛是倒了的一株大树,她与她的孩子们就像是那树上的叶子,守着枯枝,抱着恓惶不安的心情,担心着西风吹来.她全身心都在痛苦的挣扎中颤泣着.妇女们、男人们都在极力用心地劝说着她,但毫无用处.亢白尼沙汗趴在那里哭得心都要碎了,她又一次昏了过去.

买尔沙汗抱着艾则孜站在一边,她的用意是不管孩子懂不懂事,都得让他过来看他爸爸最后一眼.艾则孜甩着两只小手佝偻着头看看妈妈的脸,又看看他的哥哥、姐姐也都在哭.一会儿,他低下小脸朝着他们咧咧嘴巴,看着那些大人们,突然,他像看懂了什么似的,哇哇地哭起来,买尔沙汗赶快抱走了他.

李月芳见亢白尼沙汗的脸蜡黄得变了形,眼睛、鼻子、嘴巴都哭干了.她纱巾下面的头发蓬乱着,那种蚀骨的苦痛深深地嵌在她的脸上.李月芳心酸地拉过亢白尼沙汗倚着自己的肩膀坐在那里.妇女们见她的神情接近崩溃的边缘,个个都为她担心.

赵书记痛心地说:“亢白尼沙汗,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一切都得想开点,你要保重身体.以后有什么事,咱们大家共同携起手来,互相扶助,互相依靠,你就坚强起来吧!”

亢白尼沙汗听了赵书记的劝说,想了想儿子,单位的领导关照着他早参加了工作,这也是给他们一份生存的力量,领导和大家对自己又这么好,这种痛苦与感恩之情,使她睁着那已经睁不开的眼睛,张开哭肿了的嘴唇呜咽着说:“赵书记——我不哭了,我——我没想到——他爸爸也走了……”

傍晚,人们说小刘的车到了.亢白尼沙汗哭着想出去迎茹先古,妇女们扶起她,亲人们见了面又哭成一团.

天黑了,吐尔洪、米娜婉,还有邻家两个叔叔守在那里.人们劝茹先古回房休息一下,她说:“我很少回家来看看哥哥嫂嫂和娃娃们,今晚我就和哥哥说会儿话吧.”说完她又哭起来,妇女们又劝她,她没听.她们便搀扶起了亢白尼沙汗,她因哭得太厉害,身子不由地向后闪退了几步,虚弱的身体已经让她站不稳脚跟了.

妇女们在黑暗的夜色里走着,迎面的寒风不住地掀动起她们的头发.从远处的公路那边传来汽车沉闷的嗡嗡声,这声音和着夜风仿佛在奏着一支悲伤而同情的曲子.

人们征求了亢白尼沙汗和孩子们的意见,同意把玉素甫江葬到老家阿图什.

几天来,痛苦与悲哀充溢着亢白尼沙汗的身心,她满面病容地在炕上倚墙坐着,心情沉重得说不出话来,她已经到了渴望寂寞的境地.

安平下班回来,母亲对他说:“安平啊,咱们家还有两公斤羊肉票,你骑上自行车到肉食商店买一公斤羊肉回来,我做点饭过去看看亢白尼沙汗吧.唉!你爸爸去世的时候,你还小,我也和她这样啊,我们也多亏邻居们的帮助,才从苦难中挺过来.这次的打击,比上一次艾里给她的打击还要大啊,她要是不坚强起来,这回她的身体真要毁了.我昨天看见古丽沙英给她打了一盆子馕端过去.”艾则孜在买尔沙汗家里一直没回去,买尔沙汗哄着娃娃说,你妈妈和姑姑一起去了岳普湖还没回来,回来就抱你回家.娃娃也听话,在她家里玩儿得好.

安平说:“现在他们家困难太大了,玉素甫江不在了,大家能帮助的就多帮帮她吧.”李月芳又说:“亢白尼沙汗说娃娃在买尔沙汗家麻烦她,她不好意思.茹先古说还要住上几天,要去把艾则孜弄回来,她给照顾着.我劝她,先不要抱回来,亢白尼沙汗的身体这么差,在这个时候给娃娃断了奶,娃娃也就学着吃饭了,等她的身体好些了再叫回来吧.”

李月芳絮叨着,从屋里拿了个布兜给安平挂到车把上.

在这些悲痛的日子里,买尔沙汗常常来帮助亢白尼沙汗料理一些零碎的家务,别的妇女也时常过来看看她和孩子们.

有时在夜里,亢白尼沙汗睡不着的时候,就细听着熟睡中的孩子们发出的微微的鼾声,觉得自己这条摇摇欲坠的命,就是这三个小柱子给硬撑起来的.她怜悯地在心里衡量着每个孩子,尤其是吐尔洪,也就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在这个家里早就拿他当大人使用了,他知道开导着小的,心疼着妈妈……

她想着想着,不免又触动了心中的痛处,这三个孩子不能没人管,不要把他们扔下了.在人们看不见的黑夜里,她默默地让眼泪尽情地流淌.

吐尔洪是个十分敏感的孩子,他觉察出妈妈没有合眼,便轻声问道:“妈妈,您怎么没睡呀?”

亢白尼沙汗轻轻地说:“吐尔洪,你睡了一觉?”

“嗯.”

亢白尼沙汗又说:“我心里就在想呀,你哥哥走了,你爸爸也紧跟着他走了,是不是我那次哭得太厉害把他也给哭走了,我现在想想这种声音就害怕透了.唉!娃娃,其实天南海北的人都是一样的!这次多亏大家帮助我们,要不,我们的性命也难保啊!娃娃,你以后在工作上遇到不明白的地方,要多去问问领导和同事,不会的地方就要虚心地向同事们学习,要和同事们搞好团结.”

吐尔洪认真地听着妈妈的教诲,披衣坐起,他给妈妈揉搓了一会儿胳膊,说:“妈妈,您说的每句话我都牢牢地记在心里,我一定听单位领导的话,团结同志,把工作做好,妈妈您就放心吧.”他安慰着妈妈那受伤的心,让妈妈躺下休息.

年底,单位要评选先进工作者,同事们根据吐尔洪的工作热情,尊重领导,团结同志,评他为先进工作者.吐尔洪从来不自满,不骄傲,这更加强了他对本职工作的责任感.他把奖状和奖品拿到亢白尼沙汗面前,高兴地对母亲说:“妈妈,我今年被单位评为先进工作者了,这也是您的荣誉!亲爱的妈妈啊,儿子把心中的赞美送给您,您就像天山上的雪莲花一样坚强!”

吐尔洪感激地握着妈妈的手,又说:“妈妈,我真为您高兴,来!祝贺您,这是给妈妈的奖状,还有奖品.”

亢白尼沙汗高兴地接过奖状和奖品,泪流满面地和儿子把奖状贴到屋里的正面墙上.在以后的岁月里,亢白尼沙汗一家与邻里之间的交往更加密切,母子们的生活又开启了新的航向.

(责任编辑 刘冬杨)

亢白尼沙汗论文参考资料:

总结,该文是适合不知如何写白尼和亢白尼沙汗方面的亢白尼沙汗专业大学硕士和本科毕业论文以及关于亢白尼沙汗论文开题报告范文和相关职称论文写作参考文献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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