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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之河有关参考文献格式范文 跟时光之河方面在职研究生论文范文

版权:原创标记原创 主题:时光之河范文 类别:论文范文 2024-04-13

《时光之河》

本文是时光之河有关在职研究生论文范文与时光有关在职研究生论文范文。

陈峰

听父亲絮聒家族旧事,我曾经不屑过,也暗中怀疑过,如小说般的情节怎会蔓延在父亲的生活中.

儿子的诞生,使一切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潜入时光之河,开始不自量力地对家族溯源,渐渐体察到了祖辈的苦难和父母的身不由己,一瓣瓣剥离开家族疼痛与酸辛的往事,让我的儿子也像我一样理解既往发生过的一切.毋庸置疑,苦难是赠与下一代最好的财富.

这一次艰难的叙述里,有不肯回首的痛楚,也有百味杂糅的酸涩,当然它不全是令人难过,也有一些令人愉悦的回忆.个人命运被时代的潮流裹挟着前进,宛如烙在身上的一道道印痕,悲欣交集着.

父亲出生于1931年,或许饱受过饥饿的折磨,故而对粮食的珍爱视同生命.如果孩子们剩饭碗,就会做出一副凶相;孩子们看到饭菜不好,拿着筷子东戳西戳,他更是板起脸,水泼不进.家里最难吃的食物,永远属于他.孩子们睡前总要讨论,为什么父亲连馊粥烂饭也吃得津津有味,什么菜都咽得下,难道他的口腔特异?

父亲珍藏着一只粗砺的陶碗,用印花蓝布包着,偶尔拿出来,注视并摩挲,热泪盈眶地跟孩子们说,10岁时,捧着这只碗,携弟挈妹乞讨度日直到爷爷回家.孩子们不相信,乞丐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老脸盘根错节,无法同英俊的父亲挂起钩来,心里抵制这样的现实,也羞于承认父亲要过饭的事实.

1939年抗战时期,日军在宁波施放细菌弹.农历六月,父亲的老家马头村发生严重的瘟疫.一个月死了46个人,奶奶未能幸免染上瘟疫,无钱医治,三十夜往生.彼时父亲9岁、他的弟弟6岁、妹妹4岁,三人抚着母亲的尸体嚎啕长哭一夜,幼年丧母,凄惨无比.翌日,正在离家40里一户地主家打短工的爷爷速归至家,见此情景,啜泣不息.亲眷们唯恐瘟病传染,没有温存良言,各门自守.因借贷无门,爷爷决定卖掉楼屋买棺葬妻.

贫穷和饥饿像一枚插进胃里的钢针,时时侵袭着这个家庭.爷爷拉着三个小孩租着破房,既当爹又当娘,靠着拉货车的菲薄收入,生活极其拮据.为了温饱,爷爷不得不离家,受雇于象山港畔的一户船主家落洋捕鱼,三个月回一次家,冀望以此改变生活.临走时交给父亲能吃三个月的150斤大米钱.谁曾想,铜驼荆棘民不聊生的中国因战乱物价飞涨,150斤大米钱只一周就贬值到只能买50斤大米,仅够吃一个月,此后便断了炊.亲眷街坊鄙夷的眼风容不下乞求的眼神,兄妹饿得像柴棒,父亲便拿定主意牵弟背妹挨家挨户去要饭.遇上好心人饱一顿,遇不上饥一顿,还被狗咬,看尽世上白眼和人间炎凉.有一天,父亲的妹妹感冒发热,在凉亭席地瑟缩而睡,连喊:“哥哥我饿,哥哥我要喝水.”父亲急忙出去要饭,结果只讨得一碗水,妹妹饥渴的眼睛忽闪忽闪,反复询问:“大哥哥,不知阿爸几时回来?等阿爸回来就有饭吃了,是不是啊?”三天后的晚上,父亲见妹妹怎么好久没喊“哥哥我饿”,摇了摇妹妹的身体,发现妹妹已经阖上了眼睛,身体已经凉了.10岁的父亲手足无措,幸亏有一位好心的过路人,回家拿来锄头就近掘土埋葬.由于埋得浅,饿红眼的野狗嗅着气息刨出尸首,咬得五花散飞,不忍卒视,乞讨归来的父亲和弟弟害怕得恸哭起来,呼地不灵,叫天不应.

父亲的妹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凤仙.多年以后,父亲有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并认定这个女儿,我,就是他妹妹所投生.朴素的父亲相信生命是一个轮回.说来也奇,村里有人给我起了个昵称叫凤仙(可能是这个人刚读了蔡锷与小凤仙的故事),父亲便更确信.他对我百般疼爱,其实是暗藏了对妹妹的思念.

当时正值抗战末内战初,战火四延,由于日寇占领舟山,水陆交通封锁,爷爷在舟山捕鱼,对家里的情况一无所知.

六月廿三,渔民休渔回家,父亲在破凉亭里望穿秋水,等来了爷爷.爷爷看到两个儿子,没看到女儿,忙问父亲,你妹妹人呢?为什么不在?父亲低声说,妹妹生病带饿,死了.父子仨抱头大哭.

此后,爷爷带着两个儿子不再外出捕鱼,在家里种稻,给人家打短工.到了1943年父亲13岁,爷爷托人让父亲去一座寺庙拜师做学徒学簟匠,弟弟寄养在堂兄家.爷爷争气要置房,安排好一切,又一次去舟山落洋捕鱼.日军的细菌弹仍在中国大地肆虐,那年舟山也发生了瘟疫,死了很多人,爷爷没能逃脱.心狠的船主只管剥削赚钱,不但不让爷爷求医治病,反而一脚踹开,最后,爷爷拖着病体以凉亭为家直至孤苦病死.

父亲得知噩耗,如遇晴天霹雳,顿时昏倒在地.清醒后,他对弟弟说,我们的阿爸死了,从此再也见不到阿爸面了,以后我们无爹无娘,无依无靠,只有自己照顾自己.

接下来的六年里,兄弟俩流离失所,父亲学簟匠住在师傅家里,什么重活都撂在身上.弟弟给地主家里放牛住在柴房里,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

父亲19岁那年,恰逢鼎革,分田分房分山,兄弟俩终于有了容身之地,白天努力搞生产打粮食,夜里去速成学校学习文化知识.父亲至此才有了意气风发的青年模样,拼命学习知识,相信知识能改变人的命运.

1953年父亲参加互助合作化运动,当上了13个乡的手工业竹业社会计和村里的基干民兵海防大队排长.噼噼啪啪,左右开弓,打得一手好算盘.一次,县委副书记下村看到父亲出色的工作表现,了解到他出身于贫农,即刻拍板保他送到宁波农学院学习了两年.1960年中专毕业后,父亲被分配至宁波市农业局工作.

如果父亲对青春有过美好的回忆,我想应该是停留在那五年的会计工作和两年的读书生涯里.我年幼时,父亲说起13乡会计是如何如何的风光,村民是如何如何的崇拜,一脸的骄傲.现在想想那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学会左右手算盘,对曾经文盲的父亲来说,非下悬梁刺股的决心不可.

读书的岁月里,二十多岁的父亲胸前别着一枚“宁波农学院”红底白字校徽,表袋里插着一红一蓝两支钢笔,曾经的伤痛已隐于父亲的四肢百骸中.记得有次晚上,父亲参加完国庆联欢会后全校放假,正是子时时分,十余个同学带上几个馒头,结伴从武岭学校(宁波农学院的分部)步行回家,经过畸山、曰岭墩、尚田畈、方门冷水坑、舍辋、莼湖街、杨村,走在山径小道上谈笑风生,耗时15个小时,黄昏时分才赶到马头村,看到村里人投来羡慕的眼光,并不感觉辛苦.那个时代的交通基本靠走,步行15个小时的山路,这在我是多么无法想象的事.而在父亲眼里,却是一次愉快的旅程,月亮底下,大伙唱着歌说着笑话还有馒头吃,与困顿的过去相比,早已知足得不得了了.

父亲一穷二白的身份像一道刻在脸上的黥,这道黥使得他30岁仍无姑娘青睐.直到32岁那年,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位地主家的女儿.在那个讲究出身的年代,地主这种成分就像一顶帽子戴在每个家庭成员的头上,使得他们找不到门当户对的人家.父亲与母亲彼此都瞧不上,但彼此又都认命了.父亲的领导几次想阻止这一场出身不配的婚姻,认为会阻碍父亲的前途,而父亲不想再耽搁,宁可放弃前途.三个月后,白鸽笼当婚床,纸板箱当皮箱,给同事吃几颗喜糖,就这样,父亲便与母亲在一间集体宿舍里算是洞房花烛夜了,他们连合照都舍不得去拍.

从我记事起,父亲从不过生日.问他什么时候生日,他总说穷人家的孩子哪有什么生日.如今生活安逸,他还是不愿过生日,哪怕是70岁、80岁寿辰,说过生日会令他想起死去的爹娘和妹妹.不久前,父亲带我走访了儿时住过的房屋和做学徒的寺庙等等,见了几位老朋友和一位婆婆,婆婆圆脸大眼,皮肤依旧白晳.他们互相问候,说着陈年隔古的烟云,说着来日无多,说着朋友中间谁已往生谁还健在,说着儿孙的工作与婚姻.原来这位婆婆是父亲曾爱恋过的姑娘,姑娘的父母嫌他穷不愿把女儿嫁给他.如今老人们言笑晏晏,遥望青春,许多往事弹指一挥间.

在幽暗的跋涉中,父亲战胜多舛的命运走向散淡的老年,所有的雷电风云已渐行渐远,浓到淡时有似无,成了水墨画中的留白.

父亲最后辗转到茶场工作,孩子们闻着茶香长大.年少的哥哥偷偷做着大人们才做的事,我负责替他们保密那些得意的和出丑的事.比如瞒着大人去河里游泳,在众目睽睽下,从桥上跳水,像箭一样射入水中,吸引女孩们惊艳的目光,嘲笑那些跳水跳得像癞蛤蟆一样趴在水面上的小伙伴.比如去田地里偷番薯,刚进番薯地就被人发现,于是在一串串骂声中发足狂奔.比如在父母的眼皮底下,用棒子支棱起书本,伪造作业进行中的现场,溜出去抓来知了用火烤着吃.哥哥们很快乐,只有在期末考试时才遮遮掩掩拿不出成绩报告单,甚至用改成绩单来蒙混过关,也只有在这几天,他们的作息按时了,人也老实了.

当他们带着我去村里的大队间抢占位置看《加里森敢死队》时,属于淖泥属于河流属于树林的哥哥变成了青年.1980年,大哥17岁小哥15岁,大队间的电视机前黑压压的都是攒动的人头,连树上都有人挂着看电视,遇到转播信号不好,屏幕雪花“嗞嗞嗞”,好事者迫不及待去外面摇电视天线,遍摇遍吼“人走出来么,走出来么”,里面的人传声筒一样传递着“还没出来,哦有一点点了,哦有了”的回话.中尉加里森从监狱找来一支由一群小偷、骗子组成的敢死队,这些人各有所长各有个性,抱着立功赎罪的目的,纵横于欧洲各国,深入敌后,取得节节胜利.看惯了《地道战》《敌后武工队》打斗模式的青年们眼前一亮,片中的加里森、高尼夫、卡西诺等迅速成为年轻人心中的偶像.

一夜之间,哥哥们的声音不再细声细气,而变得“杠杠”响,跟父亲一样,喉咙有个突出的结,兄弟俩背着我嘀咕着什么,不让我听见.大哥经常在镜前流连,用手捋捋头发,甚至用父亲的凡士林生发油擦一下,头发顷刻变得锃亮,伙伴们戏称“奶油包头”.

上世纪80年代是飞扬万象更新的年代,外来文化涌向中国,电视连续剧、电影、歌曲滋润着年轻人也迷惑着年轻人.

父亲会哼各种曲调,走书、串客、滩簧、莲花落,是困顿艰涩的生活中的一抹亮色,也是一种慰藉.上世纪70年代时父亲曾花了七十多元托人从上海带来一台落地音响,过几年又置办了一台电唱机,有各种各样的唱片,越剧、京剧、郭兰英唱的流行歌曲.晚饭后,总有很多人围在我家听戏曲,父亲陶醉在旁人艳羡的眼神中.也许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兄妹仨不知不觉爱上了音乐.

有一天邻居家来了一位上海亲眷,这个小青年蓄着小胡子,留着长鬓角,细格子喇叭裤,花衬衫大翻领,带一副蛤蟆镜,提着录音机,音乐劲爆,走路摇摆,走到哪里,总有小孩跟在后面看热闹.从那以后,拥有一只录音机成了哥哥的最高人生目标.

1980年家里终于有了一台三洋双卡录音机,六百多元,那是兄妹仨用了两个暑假在烈日下采摘茶叶的劳动成果,哥哥别提对它有多宝贝了,而我对他们唯马首是瞻,只要求睡前听首邓丽君的《泥娃娃》过过瘾.

搞磁带成了大哥的事,那时他刚好高中毕业,结交了一些社会青年,搞到邓丽君的磁带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路子宽的人搞到一盒带,然后,一台录音机播放,同时另一台录音机录音,卡带掺杂了说话、走路的噪音,即使这样,也一盒难求.上至耄耋下至黄髫谁人不迷邓丽君,那甜甜的歌声一张嘴就把众生抛在了身后,尽管邓丽君的歌是资产阶级的靡靡之音,是被禁止的.哥哥迷机智歌王张帝,迷刘文正、迷青蛙王子高凌风……就像这一代人迷周杰伦迷陈奕迅一样,哥哥常吐几个半英半汉的单词,唱着“各位朋友来问张帝,什么叫做马杀鸡”,唱着“关达拉美拉,好一个关达拉美拉”,我问他马杀鸡是什么,关达拉美拉又是什么,哥哥耸下肩撇撇嘴表示无可奉告,那模样酷极了.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马杀鸡原来是按摩的日译中字,而关达拉美拉是美国人建造在古巴的一个监狱.我顿时像握住了通往哥哥青春岁月的.

彼时,居民户参军复员后可以分配工作,1982年19岁的大哥去征兵体检,X光照出来有阴影,原来忘了把表袋里的五分角子拿出来,于是大哥留在茶场做工人,从家里搬出去住集体宿舍,母亲每晚派我去侦察大哥的动向,有无吃烟,跟谁轧朋友.

大哥颀长英俊,白衬衫往黄军裤里一塞,绞一根横皮带,配一双解放跑鞋,再戴一顶军帽,这样的装扮在当时极为时髦.哥哥搬出家后,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把母亲的唠叨抛在脑后.留起了鬓发,穿起了花衬衫和及地喇叭裤,有时敞着夹克衫,把尖角领的花衬衫翻出来,母亲见一回骂一回,恨不得把裤腿给剪了.

“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1984年《霍元甲》的主题曲像枚礼花在天空盛开,简直万人空巷.此时我家已有了飞跃牌14寸黑白电视机,是父亲辗转坐车去宁波凭华侨券购买的,隔壁邻舍的小孩们来我家蹭电视看,免不了带点闲食来贿赂我.那年,小哥也高中毕业,顺利通过体检去江苏镇江当兵,买了一把红棉吉他带到部队,等他探亲回家,背着吉他,轻弹浅唱张明敏的《我的中国心》、罗大佑的《童年》,村里的“小芳”们从我家经过,总要张望驻足,或者干脆进来坐坐,假装跟我聊天.

迪斯科的舞步偷偷在年轻人中间像波浪一样荡开,大哥提着录音机,在宿舍里和朋友一起摇摆,两手随着身体的摇晃而摆动,不时点点头,身体扭得像醉鬼.我奉母命观察哥哥的动静,看到了摇头晃脑的一幕,哥哥要我保密,答应给我搞到一盒《跳动72》的带子.没多久,哥哥不再学跳舞.有一帮年轻人天黑时在公园的山顶跳舞被人检举,定性为流氓罪.那些天,大人们交头接耳神神道道,一位女青年被父母骂被朋友嘲讽被村民戳脊梁骨,抬不起头而跳了河,她的青春零落成泥,止步于花样年华.

1987年,街上出现了音像店,由《荷东舞曲》填词的《87狂热》,风靡全国,只要往街上一溜,《路灯下的小姑娘》《站台》像潮水一样直冲耳脉,“阿里阿里巴巴阿里巴巴是个快乐的青年喔喔喔”谁不会喔喔几声呢,管它YMCA是什么意思,只要会唱“我们在这里YMCA,把那欢笑和心中的快乐融化在我们的友谊中”.有些歌曲没有歌词,那就自己记录,哥哥与伙伴们分段合作记歌词,闹出“爷爷(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之类的笑话.随着阅历渐长,我终于弄清YMCA是基督教青年活动中心的意思.

大哥恋爱了,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请她看电影吃蛋糕,节衣缩食送她一套莫扎特全集,然而女孩喜欢另一个男孩,把送她的礼物给了另一个男孩.另一个女孩喜欢大哥,塞我一袋大白兔奶糖,送父亲两瓶酒,而大哥不喜欢她.爱是青春期最好的行李,而当时的大哥无比困惑,想寻找一份理想化的爱情.那年春节,他带我去杭州叔叔家拜岁,结识了新的朋友,把目光投向哲学,看萨特、康德、尼采的书,向往外面的世界.他不想受单位束缚,索性辞职下海,来到县城.

下了海的大哥如鱼得水,赚多少花多少,不留后步,拥有最早砖头似的大哥大,买了普桑,穿最时髦的梦特娇T恤苹果牌牛仔裤,身边的女孩走马灯似的换,始终没有心仪的出现.28岁那年,经介绍认识了一个女孩,那女孩恰是我的同学,世上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两个人对上了眼.1992年,父母花1.7万元在县城买下70平米的商品房,那时结婚早已不兴三大件四大件,而是一套房带装修加彩电,饭店摆酒席,迎娶新人.

小哥迷上了摄影,在部队买了一台梅花牌黑白照相机,探亲回家,一身戎装,潇洒倜傥,风头盖过大哥,找他拍照的人排满了队,好多女孩向他暗送秋波,跟我套近乎.退伍后,等待小哥的是两个选择,县城的鞋厂和乡镇的邮局,小哥向往县城的繁华,不顾父母的阻拦选择了鞋厂.事后后悔不听父母的意见,恰逢招,退伍军人、党员和高中文凭使他通过考试成为一名干警.

大哥结婚的时候,小哥也谈了对象,只是家里为大哥的婚事已掏空积蓄.翌年,小哥在饭店摆了几桌酒席,自己置办彩电冰箱,婚房是公房,也结婚了.前几年,电视连续剧《裸婚时代》热播时,我调侃小哥,你真是赶时髦的人,这么早就裸婚了.

我从没见过爷爷和奶奶,也找不到一张相片,尚不懂事的我多次向父亲索求爷爷和奶奶的踪影.等你长大了告诉你,这是父亲对我的回答.

我的童年因为有哥哥,所以无忧无虑.三个小孩从小挤在一张床上睡,谁尿床就互相指认、抵赖,有零食抢着吃,谁要是欺侮我,哥哥立刻出马摆平.我跟在哥哥后面,屁颠屁颠,有时他俩恶作剧,把抓来的知了放进我的小布衫,知了爬在身上真痒啊.那时,村里运动多,父母经常晚上去开会,天黑的时候我央求哥哥不要出门,害怕单独睡觉,哥哥说话经常不算数,父亲偏爱我,便经常数落哥哥,哥哥们又把怨恨撒到我身上.血缘的亲情,使得兄妹间没有隔夜的罅隙,第二天我又是他们保护的对象.

上世纪70年代末,物质尚属匮乏,家里条件也一般,父亲35元的工资养活一家,母亲做些临工贴补家用.有一次,因为母亲生病,父亲买了一块油焖大头,母亲吃了半块,舍不得吃完,留半块给孩子.父亲说,谁将《新时期总任务》一字不差背下来,大头就属于谁.结果,我赢了,哥俩眼睁睁地看着我慢慢地细细地一丁点一丁点地咬着大头,他们不停地讨好我,说是舔一下也行,我允许他俩舔一下,结果,全被大哥吃进肚里了.

长大,在小孩眼里是一件多么奇妙的事啊,它可以迅速把自己从伙伴中间分离出来.就像哥哥,长大后,他们不再捉弄我,他们有了自己的世界和秘密,而我也有了自己的世界和秘密.

高中时,我脱离父母去县城住校读书.大哥单手骑着自行车,提着搪口杯来学校看我,里面是还热乎的炒肉片,一拿到,即被同学分食光;熄灯铃后全寝室女同学还在讨论某某老师的八卦窃窃私语着,被生辅老师处罚整夜坐在教室里,不能睡觉;暑假坐在男同学自行车后面,骑行40里去海边露营;寒假去同学家作客,一大帮同学打地铺睡觉;为了看86年,半夜时分,还和男同学在公园晃荡,等到了时间才潜入同学家里打开黑白电视,为了不让同学的父母听见,音量扭得很低;迷上了马拉多纳迷上了意甲后,在每周一期A4纸般大小的《足球报》中了解到一点点过时的资讯来望梅止渴……

1989年我通过招工考进入金融系统,疯狂地迷上了谭咏麟、陈百强、张国荣,迷电台播放的美国歌曲,迷席慕容的诗,迷三毛的散文.买各种磁带和书籍,我有全套的陈百强磁带、三毛散文集,买不到席慕容的《七里香》,只好手抄.也在那时,我认识了他,我的小学同学.他带我打小霸王游戏(俄罗斯方块、采蘑菇、魂斗罗),带我通宵达旦看90年,带我旅行.他去四川出差,给我带来一行李箱的各种小吃.但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因为他是农民户,没有固定工作,而我是居民户,又有正式的工作,于是各种矛盾各种风波,分分合合,纠缠了八年.母亲问我,他是农民,以后你得去晒谷.我说我可以学.母亲又问,他父母没有劳保,你得养他们.我说,赡养老人是美德.母亲最后问,他到底什么地方吸引了你,使你热血刮心.我说,我跟他很谈得来.

上世纪90年代初期,恋人之间的沟通基本靠书信,电话是奢侈品.写信与等信的过程,漫长又甜蜜,扔进邮筒的瞬间,拆信的刹那,见字如晤,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电话得摇,要经过总机,转到分机,路远一些,要转几次,电话声音模模糊糊,“喂喂喂”上好几“喂”,才传到耳朵,想说的话还没说,就断了线,恨不得咬人.没多久,单位有了程控电话,他打电话,需去邮局交押金,排队领号.直到1995年,他有了BP机,我call他,他用公用电话回我,BP机的普及使得那时满大街都有公用电话.最后,我父母妥协,他家花4.7万元在县城买了70平米的商品房,我穿着婚纱,笑语盈盈,用录像留住此生唯一一次的浓妆艳抹,那是我自己争取的幸福,从来没有后悔过.

结婚前夕,两个人花五千元安装了家庭固定电话.不久,有了手机.手摇电话、录像带、BP机在时代的洪流中成了明日黄花,淹没在时光之河里.

香港回归那年,我做了母亲,如今儿子正青春.当我说起以前不通音信的麻烦,儿子说可以手机呀、呀、微信呀.当我说起那时上学口渴了我就去校门口的小溪沟里喝泉水,儿子说你可以喝矿泉水呀、雪碧呀、可口可乐呀.当我说起那时得到两毛压岁钱可以买到气球、葱油饼和炮仗,儿子说现在一袋糖也要一元钱呀.

儿子无法理解我的那个时代听一首歌要守候在收音机前好久好久,就像我无法理解父亲回一趟家要步行15个小时.信息时代,秒杀了过去的各种闭塞.如今找一个人可以有六七种联系渠道,甚至更多,随时可以视频电话.看一场音乐会,可以打飞的,欣赏一场球赛,可以去国外,那些歌星明星的资料和形踪随时可以百度和“爱特”.

时间改变了一切,就像每个人拥有过的青春.每个时代的青春都会流淌出不一样的血液,并且融合进当年的社会变迁.父亲的青春是血色的,哥哥的青春是夏树蝉鸣,我的青春是书籍,是卡带,而儿子的青春是数字音乐,是社交网站,是各种游戏.时间把不同的青春切分,像一个个终将逝去的时代.

飞溅的浪花打了旋儿,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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