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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上海类本科毕业论文范文 跟上海邻居类硕士学位论文范文

版权:原创标记原创 主题:上海范文 类别:职称论文 2024-03-04

《上海邻居》

该文是关于上海方面硕士学位论文范文跟邻居和上海邻居和上海类毕业论文格式模板范文。

文| 铜豌豆

楼上的上海老两口中,我更喜欢老太太.

她瘦且白皙,下巴微微内收,一头银发,时常在外衣上套一件马甲,一排纽扣工整而静默,带搭扣的黑布鞋一尘不染.她下楼时会扶楼梯扶手,脚步轻盈,没什么动静.我常与她在楼道里遇见,她总是不吝对一个中学生报以微笑,并适时奉上问候,“上学去啊”“回来啦”“吃饭没有”.

支援三线建设到西北多年,老太太的口音辨识度依然极高,浓重的上海腔,黏腻婉转,好像永远也不会愤怒,像糖锅里拔丝,螺蛳壳里挑肉.说话大抵也能成为慢工细活,时而是快要起势的歌唱,时而是即将收尾的吟咏.我家住一楼,是她出入的必经之地,常能听见她与人打招呼或有片刻的闲聊,那个声音恰到好处,听得见但又不钻耳朵,进退有度.

老太太手巧,每年端午都会送来两个肉粽,软糯醇香,每一粒米都沾着肉味儿.她几乎每年都重复着同样的话:“这边买不到大的粽叶,要是在我们老家,能包更大的粽子.就是个心意,你们尝尝.”有一年端午,我们都不在家,老太太直接把粽子挂在门把手上,但家人都知道那是她挂上去的.这边的人,没有包肉粽的习惯,更做不出那么鲜美的味道.

看上去,老头儿是在另一个极端—一年四季穿深色中山装,旧得不像样子,戴一顶蓝色有檐儿的帽子,草绿色解放鞋,略微驼背,衣服裤子都很松垮,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大而圆,像是随时要提问.

老头儿的细致,在纤毫之间.走在路上,他总是低着头,看见煤球便捡起来,摘下帽子盛着端回家,这令我常常把他与上海人区分开—那样一个光鲜洋气的国际大都市里来的人,怎么会捡煤球呢?又怎么会把煤球放在帽子里呢?但是他一张口,的确是浓重的上海腔.

一天傍晚,在回家的路上,我边踢着一个螺丝钉边走路,老头儿在背后叫住我,大约他不知道我的名字,只是不停地喊“哎哎哎”.我回头看他,他说:“这个螺丝钉不好踢的,有用的.”少年的倔脾气上来,自然不甘心,直接回道:“这东西又不是你的!”老头儿上前捡起螺丝钉,继续喃喃地说:“我捡起来就是我的.”

老头儿不知是何时退休的,早年承接些修自行车的活儿,常常满手油污.他走路仿佛抬不起腿,鞋底老是拖在地上,人也因此显得没精神.从那以后,他与我更不怎么打招呼了,只有一种情况例外,就是我主动开口,他会有回应.但那是极为僵硬的礼节,狭路相逢时对视,他的目光里也有不情愿.那个瞬间,双方都会为已经打过招呼或终于擦肩而过而庆幸.

就这样淡淡地做了几年邻居.高三那年秋季的一个雨天,放学回家时我发现钥匙落在教室了,父母也不在,只好在楼道里等.但很不巧的是,老头儿也在楼道里摆弄一辆自行车,不知道是谁家的.那是一辆“三”牌自行车,他不一会儿就修好了,起身拍拍座位,大声读出了后座上的英文字母:“BSA.”他背着手转了一圈,摇摇头,又兀自说了一句:“Three gun.”天哪,这么洋气的发音是出自这个老头儿之口吗?我向楼道里四下张望,企图找出另一个人.

我表面平静,内心开始暗流涌动—他从哪里来?他以前做过什么?他又为什么成为现在这样?正暗自思忖,老太太系着围裙、扶着楼梯扶手走到拐角处,对着老头儿说:“吃饭了.”见我也在,照例亲切地问我:“吃了吗?”我说:“没吃.”老太太说:“怎么在楼道里站着?”“没带钥匙,等爸妈呢.”“那上来一起吃吧.”“不了不了,他们很快就会回来.”这时,老头儿说话了:“走吧,先到家里坐坐也好.”

这个家与老太太一样爽利、整洁,想必是她的杰作.正想着,一双黑且粗壮的手把一杯茶放在我面前,抬头时,老头儿已换了雪白的衬衫,几乎要发出刺眼的光.老太太招呼我们吃饭,我的确饿了,便一屁股坐在饭桌前.白米饭,三四样菜,用小碟子盛着,印象比较深的是红烧扒皮鱼,不多的几条,做得精致,味道很好.老头儿捧着碗,时而看看我,时而低头吃饭,依然不怎么说话.老太太十分热情地招呼,一会儿夹条鱼放我碗里,一会儿询问我上学的情况.我倒是没有客气,先于他们好几分钟吃完了饭.当我望向对面的老头儿,他的饭碗四周竟然没有一根鱼刺.他抬头看我的时候,依然像要提问.

有一次,我正在午睡,外面传来连续而轻微的敲门声,我不耐烦地开了门,老头儿一如既往小心翼翼地开腔:“你的钥匙还插在门上.”说完,趿拉着老式解放鞋,弓着背转身离开.

这个不可捉摸的老头儿,尽管他以那样沉默的方式把鱼都留给我吃,尽管他雪白的衬衫一度光芒刺眼,尽管他提醒我收好就快丢掉的钥匙,但因为煤球、螺丝钉以及老旧的中山装、解放鞋,还是无法令我感到亲近.特别是那次,我在院子门口与人打架,寡不敌众落荒而逃时,恰好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撞见那像要提问又不置可否的眼神.老头儿无疑窥见了我全部的秘密,这令我羞愤难当,却也无言以对.我报以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转身离开.那一刻,我真的不想再见到老头儿,甚至连同那个讲究而白皙的老太太都不想再见到.

此后的生活并无二致,他依然在院子里低头走路,我在通往新世界的路上飞奔,俨然两套生活体系.高考结束后,我们的生活终于不再有交集.每年放假回家,我几乎没有印象是否再见过他,也不怎么能想起这个楼上的邻居.只是19 98年的暑假,经历过武汉那次惊心动魄的大洪灾回到家里,一个傍晚,终于在单元门前遇到老两口,老太太依然热情地问候:“回来啦,好像瘦了.”老头儿依然一言不发.简单的寒暄后,老两口准备上楼时,老头儿转身轻轻地说了一句:“水好大的吧,小心.”

那天以后,我再没见过老两口.

在这个没吃到粽子的端午,对送来肉粽的上海邻居会有怀念,但想来也不遗憾.许多话大概不必说出口,许多事且撒手放过.头顶总是有反复流经的云,是白云就看看,是黑云就去收衣服.至于那个既令人感动又有意疏远的老头儿,他神秘莫测,似乎要提问的眼神里仍然有我曾经的羞愤.在骄纵又卑微、自信又恐慌、怯懦又嚣张、纯真又世故的今天,在我写下这篇文章的一刻,这些往事已然成为面对未来的底气,就像老头儿从地下捡起的螺丝钉,“捡起来就是我的”.

图 | 孙 岳

上海论文参考资料:

上海教育杂志

归纳上述,上述文章是一篇关于上海方面的大学硕士和本科毕业论文以及邻居和上海邻居和上海相关上海论文开题报告范文和职称论文写作参考文献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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